第五章:名剑的风采
刀剑笑新传 by 刘定坚
2024-12-3 20:52
失去了藤桥,如何能越过相隔二、三十丈的对岸?
令人忧心的,更且是云海突然刮起的急疾烈风,但异域五大高手中的金银将却半点不担心,他虽失去了一目,意态更疯狂,纵身高飞,不一会便扯下一大捆树藤,努力的交织成粗逾手臂的藤索。
合五人之力,同时把藤索射向对面,竟好容易便缠住凸出的崖石,当下金银将便飞身杀上。
要知若小白二人依样葫芦,把藤索震断,金银将便会掉下万丈悬崖之下,如此冲动实在愚笨。
但金银将实在极为气愤,身份、地位尊贵的他,竟然被刺得一目瞎了,回国必然被百官、民众耻笑。
面子比性命更要紧的他,誓要挖掉小白一双眼目报此深仇大恨,也不理有多危险,一古脑便冲过彼岸。
当然,只要冲出二十丈,他有信心凭借轻功一跃而抵彼岸峭壁之上,凭刚才对岸二人落脚声音辨明,大概距离也差不远了。
浓雾浮云在身旁急掠越过,挪动四肢拼命往前攀爬,不去分析危险与否,不怕、不惧,冲呀!
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极度冲动,五人之中就只有金银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。稍为深思熟虑的武者也不会如此妄动,但也正因为有这些笨人,有些事情才会改观。
一心越过彼岸峭壁的金银将,刚攀出了约十三丈便停了下来,大概只差一点点便到达中心位置。
狂风吹来,竟把藤索吹得翻高一个转圈,金银将也就在半空转了一个大圈。
停下来,不再移动,因为山风突然又止住了,金银将被先前的突然危机吓得心头突突乱跳,竟没有抓紧机会再冲前。
他变得谨慎了一点点,慢慢移步,向前跨出八尺,山风又来了,金银将回头一看,浮云浓雾已把一切遮住,马哈巴多尔等四人全失了综影,有的只是风和云。
前面,同样又是风和云,心头一怯,双脚竟他妈的发软了起来,移步也愈觉艰人就是这样,当盛怒在心头,可以忘记一切危险、可怖,只一心完成立即要解决的事便是。
但当平静下来,细意察看四周环境,原来是危机四伏,险象横生时,心头立时又变得震砾慌惶。
金银将大半生掌握权力,哪有怕过甚么,他以为自己壮志凌云,傲视天下,但实则只是从未碰上过真正考验而已。
从前出征,都是以兵强马壮去扑杀贼寇,胜利得来容易,人人封自己为大英雄,他便自以为是。
唉,可不知这些累积下来的虚伪假象,却为他带来了严重危机,一旦碰上真正高手,冲动便带来大祸。
你想过死没有?
金银将却从没有想过,他好爱惜生命,因为他有十三个妻妾,二十三个可爱儿女,花不尽的银两。
他并非奉命来中土,而是自动请缨。他相信自己的实力,已太久未有得到群众欢呼声了,要是他执住小白的头颅回国,那一定会带来轰动,那些赞美之声将不绝于耳。
每一个人在每个不同阶段都有不同渴慕,他想得到赞赏、掌声,因此前来中土杀小白。
十三人一同围杀,又再依马哈巴多尔的大计,设下奇毒陷阱,又利用残杀镇民扰乱小白心神,金银将也觉得设局十拿十稳。
只可惜他太小觑小白,小白跟金银将不一样,在小白的成长过程中,每一回的杀战都凶险万分,他能保住性命,一步又一步踏向上,是因为实力惊人,实力、经验每每令他能摆脱困险。
小白非但未死,还刺盲了他一目,留下了永生创伤。
悬在半空的金银将忽地百感交集,孤立无援中,他竟然悟出许多许多从未想过的问题。
人生原来非常复杂,他享受得太多,却感受得太少。
山风又来了,吹得藤索又再荡来荡去,他正要往前移动,但古怪的山风竟迎面吹来,仿佛小白就在他前面发出惊雷悍掌。被吹倒便要跌个粉身碎骨,金银将当然不忿。
来吧,我也还你一掌。
迎向山风,金银将双掌推出,爆起轰然巨响,滑退了三步才定住阵脚,但跟住又拂来劲风。
左、右、前、后、前、左、右,方向不定,吹来拂去,如何也把握不了,金银将只好不停即时反击,猛烈出掌。
打出了回敬的十余掌之后,他开始有点后悔了,因为耳边嘲嘲声响起,吓得他冷汗直冒。
藤索看来是经不起金银将内力震动,已开始断裂开来,看来好快便要报销,教金银将掉下崖底。
冷汗如豆从身上各处钻了出来,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,马虎的嘲笑声突然而来:“别怕啊,上一固有一头猪从崖上掉下去,好快便跌个粉碎,但一点不痛哩,因为在半空中早吓破胆死了。”
金银将心中暗暗计算,若再向前冲,与彼岸相隔的距离比后面还要遥远,他再也不理甚么,回头便跑。
只是他身子才动,藤索已即时断开,幸而手急眼快,一手执着藤索的一边,便荡向原来方向。
狠狠的撞向山壁上,教皮肉疼痛不堪,但金银将却不以为然,只要检回生命已是万幸了。
当狠狠的他攀爬回原来位置,马哈巴多尔四人均不理会他的丑态。跟金银将不一样,其余人等都是真正的各国出色人才,一心只为杀小白而来,并不如金银将般愚鲁。
如何才能闯过对岸峭壁?这是大家面对的共同难题。
对岸的小白、马虎又如何?在马虎引领下,二人一同攀上人工挖凿而成的“天梯”,前赴马虎的家。
“天梯”四周上下,一样都是云遮雾障,难以看清前路,大约走了一阵子,小白计算也足足拔升向上越过了近百丈,恍如出水芙蓉一样,只是水变成了浮云,人头先冒出来,继而就是身体。
颠峰之处原来是个面积好大的平原,小白本来想像中的一片绿草如茵,又或是乱石处处,竟然都未见有。
换来映入眼帘的,是无尽无绝的铜铁兵器,堆积一个又一个的小山丘,说是有十万计的兵器,又恐怕不止此数,百万计吗?又实在太夸张,似刀山剑海,一望无际,好惊人。
每一把刀、剑或枪、战之类,竟都十分簇新,既整洁又光亮,看来一直有人在好好料理。
天下间的所有兵器,大概都积存了,就算是一个大国用作争战,恐怕所有兵器也未及马虎。
小白笑着不停摇头,道:“你是个兵器痴,一定是了,但抬来如此多武器,又笨重又要每天洗擦,作用、目的又是甚么?”
马虎不停在抓头,拉住小白转来转去,笑道:“你……问得好奇怪啊,我也来问一句,皇帝大哥你会有朋友吗?哈……,当然有了,那我也一样啊,这巅峰连老秃鹰也闯不上来,我不找来大群刀、剑、枪朋友来陪伴,恐怕好容易闷死哩!”
小白愕然道:“甚么?都是你的朋友?”
马虎却摇头道:“不,大概四分三是朋友,四分一还在恨我,不肯跟我交心。小白真的摸不着头脑道:“甚么四分三、四分一,你怎知有兵器会恨你,它们如何告诉你啊?”
马虎好不耐烦地道:“摸一摸便知道吧,好简单,冷冰冰的反应,当然就是恨我!”
小白依然不大明白,人怎可能跟兵器沟通,就算是神兵,有其灵性,但总不可能百万兵器都是神兵吧?
正要再追问下去,马虎却连忙道:“皇帝大哥,不要再追问了,烦死人呀!你问的问题甚多,倒不如让我来问你一个有趣问题,当上皇帝,可以有多少妻妾呀?小白一脸茫然,当下呆住。马虎竟立即又道:“唉,我早知了,既是皇帝,后宫宠爱三千,哈……,甚至四千、五千又何妨,但一天一个,一年三百多天,岂不是要十年才轮一次?哎呦,十年人事几番新,再跟她上床,恐怕样貌也记不起来了!”
自说自话的马虎好似十二分投入所说的话题,跟着又道:“就算姑娘十六岁入宫,十六岁是初夜,第二回是二十六岁,再到经已三十六岁,恐怕就算再轮到,皇帝老子已不能在床上搞甚么花样来了。”
“唉,一夜春光情动,之后便要苦等十年,皇帝老兄呀,你觉得对那一群妃妾是否过分了一点呢?倒不如减少一点,来个五折收数,约二千个后宫佳丽,大家等五年就可以了,岂不快哉?!”
好个无聊话题在那马虎口中却是相当流俐,更且是极之有兴趣,不断的翻来覆去自问自答。
这也实在难怪,马虎生长在此绝境之地,多见浮云少见人,有关男欢女爱之事,自然十分好奇。
马虎仍未肯停止,再叹气道:“我啊,到了今年二十七岁了,还可怜兮兮的,唉,犹未有过一个女人哩。你知嘛,为了去嗅一嗅女人的味道,老远走去‘呼天镇’,偷偷摸摸的半夜窥探,唉!要不然亦碰不上你皇帝大哥啊,真可悲!”
瞧着马虎垂头丧气,真情流露,可想而知这家伙为着男女之事是何等忧心、无奈。
但在小白心中,这些又岂会是他该应对的问题,但这马虎为人自我,捉着小白来发泄,少年人的矛盾,性格就是如此,小白也懒得去停住他的口,任他胡说八道一阵便是。
“名剑是你师父么?”一针见血的话,小白在马虎暂且停口时突然插入,对付这家伙必须如此。
马虎一阵茫然,竟不作任何表示。
小白惟有再问:“在‘新娘潭’上划下的剑痕,组成便是蜕变自名家剑法‘一八八’的‘八八八’,名家绝对没有任何一人能脱颖再创出如此猛招,名剑究竟是生还是死?”
马虎用双手去抹弄脸庞,好不愿意的道:“明白了,明白了,唉,真烦死人,甚么名剑、烂剑,皇帝大哥你是说那画痴是么?对了,一定是他,原来老而不画痴叫名剑!”
小白道:“画痴?对……,写画且忘笔,天意是笔,心意弄墨,对极了,对极了,教你写画的那个画痴,应该就是名剑师兄。”
马虎瞧见小白心急如焚,呆愕问道:“干吗你要找他,又要学画吗?不……,不必,他的画好差,比不上我,就拿银两来,让我教你好了,包保比甚么名剑、烂剑好上十倍。”
小白心急起来,抓紧马虎双膊,忙道:“快告诉我,究竟名剑师兄在哪里?”
马虎又再打了个呵欠,随随便便的道:“在剑牢里,他好像很喜欢住在内。”
小白急忙道:“剑牢?哪里是剑牢?”
马虎伸了伸懒腰,右手竟打了一个弧圈,叹了一口气道:“转左转左再转右又转右直走转右左面上斜落三步转右便是。”
简直是不知所为的提示,但说完没兴趣的话题,马虎便倒在地上休息,随便以兵器为枕,伸直手脚便作小睡。
小白如一…疾风飞射而出,依着马虎的指示去寻觅,但转了数回,大概一式一样的兵器山教他已迷失了路。
究竟“剑牢”在哪里?
对了,既称“剑牢”,一定似个监牢,这里会有监牢么?左窥右探,却是半点头绪也寻觅不到。
小白来来回回的搜寻,只可惜四周已是月异风高,地方又大,分布又乱,要找到目标实在太难。
忽然眼前一亮,小白看到一件他熟悉的袍服——名剑龙袍,他还依稀记得,当年名剑就是携着此龙袍独自离开“剑京城”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