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:小儿皇上皇
刀剑笑新传 by 刘定坚
2024-12-3 20:50
拖刀割喉杀少年公子,对皇极公来说绝对轻易,他的武功在于刀法,如此简单一刀,简直易如反掌。
但笑莫问却在笑,卧在驴子背上笑身前大笨蛋,其余三位老叟都繁张得脸色煞白,莫问大懒虫却独自失笑。
“叮当”一声,笑得对,笑得合情合理,如此简单一刀,皇极公竟然也失手,刀掉在地上。
“哈……湿老头,没指头,没有一根指头,又如何能握刀杀人,笨蛋果然发问!”
打了个呵久,笑莫问转身,将头搁在驴子屁…之上,双脚顺着驴子颈首伸高,姿态更是舒适。
但见皇极公的十根手指,真的如莫问所言,竟已无声无息脱落甩掉,骨头暗暗溶化了,再也不可能握刀。
“你身上有‘农族’独有的‘农花闺女香’,‘农族’最爱用如此女色手段笼络人心,依此推断你是奸细没啥难啊!”又是简单的结论,莫问说罢便侧过头来,以脑后对着皇极公。
莫问从不喜欢血腥,要面对,便只好背向好了。
皇太公的剑,皇阳公的拳,还有皇阴公的掌,都同时轰中以下犯上、反叛的皇极公,头颅爆血,一块又一块骨头碎片缓缓掉下,皇极公好不甘心,他还未知悉因何着了笑莫问的道儿。
一个新生命,要十月怀胎,但毁灭一个生命,却只须好短促的时间,皇极公软倒地上,死得不忿。
少年公子对着莫问笑道:“如此剧毒,能暗里运功逼出体外,借酒喷沾在敌人身上,再趁他以手抹脸时先毁一双用刀十指,废其武功,计算得委实精妙,连我如此苛求巧妙的人,也不得不佩服。相信小兄弟便是用毒第一的耶律梦香公主所亲授毒功传人吧!”
“笑莫问!莫问好了!”
说得清楚明白,莫问是个大懒虫,他讨厌追问前因后果,太烦了啊,不一定要清楚交代吧!
公子笑道;“好!天下三国四族来攻我们‘皇国’,惟独只有笑苍天小白的‘铁甲兵’没趁机也来分一杯羹,小白的孩子,果真是个值得交往的出色人物,他妈的跟平庸之辈果真有天渊之别!”
公子正欲上前向莫问道谢,莫问下面的驴子小虫,竟兀自慢步而去,走出屋外。
在驴子背上的大懒虫,也就随之离去。
他究竟知否自己的真正身分?这他妈的乳臭未干小子,怎么如此厉害,难道真的虎父无太子?
少年公子傲慢自负,十四岁已叱咤风云,但九岁的笑莫问,看来更加非凡。
要是连小白的“铁甲兵”也联合三国四族来攻“皇国”,可就难言固守了!
“你们真太令我失望,竟没一个比得上九岁孩童,谁说强将手下无弱兵?你啊,你,还有你,统统是酒襄饭袋,只有我智才胜天又如何?难怪师父常说必须笼络小白,气死人了!”
七情上脸的少年公子,就是喜欢责难臭骂部下,他一直不满旗下者不够出色,每爱忿然责难,毫不容情,而且骂得不留余地。骂得头筋凸现,满脸胀红。
这些年来,受不了他痛骂的,便反叛对敌,投向敌人阵营,只可惜他还是改不了性子,只要感觉来了,便控制不住臭骂。
高高在上的他,就是爱骂人,骂得痛快淋漓,骂得特别尖酸,还要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不已。
如此臭脾性子者,便是当今三国四族要对付的人——皇上皇。十四岁的皇上皇,七岁便领导“皇国”,以一对战七大势力,号令军兵,以更胜小白、耶律梦香、芳心的超卓战法,不断化解危难。
皇上皇当然值得自傲,但为了救皇玉郎而犯险,却未免太冲动。皇上皇却不理会,他从来不会接受别人劝告,他决定了的,便一定会彻底去完成,皇玉郎曾救他一命,自己便一定要亲自救回他一命。
骂了半个时辰,骂得倦了,再也没兴致再骂下去,皇上皇发泄过后也就畅怀得多。
现下还是救皇玉郎要紧,但策划救人之前,皇上皇先亲自掘坟,好好埋葬背叛自己的皇极公。
只要皇上皇可以的话,他必定为贴身臣将好好安葬,毕竟大家都曾为他付出过血汗,被自己责骂过太多,人死了,必须为他付出一点心力,皇上皇绝对认为合理。
追随皇上皇的部下都好难受,但却又佩服他的不世才华,更重要的,是皇上皇的真。
十四岁的皇上皇,每一回为部下掘坟,都必然滴下伤心泪,情真意切,绝不虚假。
可能,这就是无敌“皇国”的臣民愿意前仆后继为他卖命的原因,否则任皇上皇如何天赋神人,一人又如同能敌三国四族?
更何况,横刀已离开了“皇国”!
神鹰在半空盘旋,张翼近六尺长,突然一窒,原来已被劲箭穿体,夺去生命!
拉弓发神箭者,臂力惊人,满头长发中已搀有三成是银白。腰粗膀阔,甚是魁梧,意态气盛,二十五岁上下,浓眉星目,绝对是将才优异人物,他的眼神深缓而凌厉,在江湖中大有名头。
“哈……生力,你又射中了!”年事已渐高的将军,衷心佩服这后起之秀,生力,经过七年艰苦锻炼,已成为比自己更出色的武将,每一回攻城掠地,沙场征战,生力都显出他的过人能耐。
生力谦虚地道:“天下之大,能人异士何其多,生力只是得元帅提携,才能效犬马之劳吧!”
从不邀功的生力,在伍穷离开后,像是取代了他,一直小心辅助小白建国,七年以来立下不少汗马功劳,而小白身旁,战将中也以生力为首,一直极受重用。
攻下不时被浓雾封锁的“模糊城”,依从前惯例,小白率领着将军、生力、血霸王、朱不三等四大将军,在域外策马奔驰,射鹰猎食,痛快的畅聚半天。
朱不三笑道:“他奶奶的胡说八、史认屁、刘一线、关二哥、诸葛神弩真乐透,只负责守住已攻下的城池,不用风尘仆仆,看啊!我这胖子的皮肤,原来都是他妈的嫩滑,多年以来,受风沙日晒,惨变成了黑炭头朱不三,怪难看,难怪妓院的俏姑娘都怕了我。”
将军笑道:“你如此爱当守城城主,元帅,就把‘模糊城’交给朱大头好了。”
朱不三连忙摇首急道:“不……这个‘模糊城’不行,夏天浓雾深锁,不时又下着微微细雨,狂风一来,城内灯火通明也瞧不见十尺外事物,又接连通往‘死荫幽谷’的‘万险’,如此糟糕的地方,多住两天也没兴致,挑那星星有啥好当城主!”
小白拍怕朱不三肩膀道:“如此天险,加上背后有不毛之险地‘万险’,可深入退避,正是易守难攻,加上地利,与我们其余六城互相呼应,只要筑好防御战线,十倍敌人兵力,也势难攻破七城其一。”
将军笑道:“七城联防,也就牢不可破,固若金汤,正式建国称皇,与四国四族争长短,元帅小白终可登基为帝了!”
小白浅露微笑,努力了十年的梦想,终于在可见的将来便能成功,焉能不兴奋?
在自己身边,有一直陪伴的梦香公主辅助策划谋略,十两在旁侍奉,朱不三、将军、血霸王、生力作阵前战将,胡说八、史认屁、刘一线、关二哥又带同部下守城助阵,加上还有诣葛神弩,阵容强大,就算是“武国”也能与之相比。
建国立业,十年血汗,成功已在眼前,此刻的小白,只感到有一点儿遗憾,伍穷,他竟然不在自己身旁,欠缺了他,始终不算完美。
已许久未听过伍穷那长得惊人的粗言了,七年以来,每见到十两的孤寂,小白也就不期然想起伍穷来。
小白在神驹大白上,十步之后,十两永远伴随。这二年来,她变得更加沉寂,更加不爱言笑。
小白感到十两好象在等,等一个不可能的结局,等伍穷拋弃江山,回到自己身边。
谁都不能否认,十两很有耐性,但耐性不一定能改变事实。七年了,也等不出个所以然来,还要再等下去吗?
要,十两始终坚持,她爱的伍穷却是愈来愈叱咤风云,两人距离不断拉远。
伍穷、十两,已不可能再走在一起。
这句话,小白、梦香公主,甚至是朱不三,不知对十两说过多少遍,但她始终只是报以微笑,内心却永远在坚持,顽固得比铁石更甚,十两真的一心一意在等伍穷。
等他放弃一切荣华富贵,重投她怀抱,等一个不可能的梦,等,无尽的等!
突然小白抬头望向半空,不停的摇头叹息。
朱不三道:“小白元帅,他奶奶的有啥好看?怎么摇首慨叹,如此多愁所为何屁事?”
小白淡淡道:“你们今日射鹰无数,但在云层最顶端的红嘴秃鹰,盘飞不绝,却没有人能把它打下来啊!”
四位大将同时仰首望去,头顶明明是一片蔚蓝,白云片片,又哪有什么红嘴秃鹰?
小白的眼力真远胜自己啊!
朱不三、将军、血霸王都二话不说,一同振臂拉弓,利箭急射向半空,但全都射个空。
只有一个生力,没有拉弓,没有射箭。
只有生力,就像十年前名剑测试数字太子于猎试一样,在虚空中拉弓,放箭,再摇头叹息,再与小白相视失笑。
小白淡淡道:“破惑神弓,高瞻远箭!”
生力接道:“对付敌人迷惑布局,强攻必中计,守又不能破,便只好顺应迷局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乱迷局,以局破局,请元帅指点小将是否恰当?”
小白笑了笑,便道:“生力,生生不息,力量无穷,你的智谋、能耐,竟能与昔日名太宗相比,好!的确是好。”
以虚假红嘴秃鹰的误导,来测试部下对“虚幻”战阵的反应,已成长的生力,是唯一能破迷惑者。
由此可见,生力的智才,此其它三人都优越。生力是追随小白成长的最出色者,要向统一天下迈进,无疑生力的助阵十分重要,但小白也有隐忧,他有一种似曾有过的不祥感应。
太出色者,又或是已认定自己是出色者,都很可能像伍穷或小黑一样,离开自己,甚至自立为皇。
生力,会是又一个出卖自己的人么?
生力,不断向上,不断努力挣扎的生力,他又会到了某个尽头,要自立为皇,跟小白争一日长短吗?
小白绝不能小觑生力,任何人不该也不能小觑生力,否则,必然后悔莫及。
无父无母、无亲无故的生力,绝对是“可怕”的人。
小白也不如怎的,突然兴之所至,抄袭了当年名剑考验各太子的虚空射鹰法。
不,绝非兴之所至,他是有点感应,生力,好象太过锋芒毕露,好象踏着以前伍穷的路。
从来不害怕什么的小白,竟不自觉向他及其余三将试探,原来,生力竟有当领袖、当皇帝的素质。
小白清楚明白了!
生力想的却只是郡主,他好想郡主再出现眼前,知道他的狂妄,知道他的突出。
生力要郡主清楚知道,当年放弃自己,是郡主选择错误,生力,绝对是非凡人物。
从前的小白,只会完全信任部下,绝对交心,毫不怀疑,但经过岁月洗礼,小白饱受沧桑,性子不变,但却多了一点点“小心”。人,总是会变,小白变得很少,但仍是变了。
远处突然沙麈飞扬,一团人影如飞疾射而来,杀气凛然,威烈骠悍之势直闯,卷起风沙汹涌。
杀势直指小白!
剉手斧截杀势,它的主人血霸王双腿弹射神兵,再随后而至,身法妙绝,人斧合一,在沙场中所向披靡。
血霸王一向不苟言笑,忠心事主,杀敌永远走在最先,是勇不可挡的闯将。
来者突袭杀势太强,血霸王也毫不示弱,提着神兵剉手斧便斩。迎上杀势,斜身先避其锋,右脚勾踢剉手斧,先斩向来者肘部,这一着“剉手断腕”,只要先斩折敌人手腕,先是一斩,再来拖切,右腕连掌便会甩飞残躯,在沙场争战,正好大派用场。
血霸王的一身勇武,大半是于沙场奋战经验所得,他的剉手斧擅于拍脱人关节、断敌骨骼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,攻击敌人四肢及头骨、颈骨,以最快之法遏止对方杀力。
双手、双腿机灵之极,加以擅长点穴,熟知人体穴道关节,深通个中精微,绝对难以应付。
来敌手腕被斩,竟没有工夫拆解,剉手斧直压而下,正要切人手腕,一道如电殛狂猛劲力,竟反射而来,硬生生把剉手斧震得斜飞,顿然失去神兵,血霸王呆了。
陡逢强敌,一交手便被震甩剉手斧,双手空空如也,两掌热辣辣的十分难受。
更难受的,是空荡荡的心,只好向后跃出,闪过劲风掠面,大敌武学修为竟远胜自己。
血霸王挡不住来敌,将军的齿翼月牙镗与及生力的擒拿手来了,就算是小白,要同时对付二人也绝不轻松。
将军主攻下路,先截住急疾之势,任敌人如何也难再越雷池半步。生力艺高人胆大,身子略偏,左手拿敌手臂,右手暴起,捏向腮处,要搭拍脸颊,拉扯下颚关节。
天衣无缝的配合,小白也禁不住叫好,只是来敌右掌横劈,左掌挺破,掌法迅捷凌厉,劲力比二人想象更强、更猛,竟又震退了二人三步,血气急剧翻腾,胸口好难受。
将军忠心护主,忍住滞阻胸痛,齿翼月牙镗再猛然出击,来敌一脚踏下,竟压住月牙镍,直踩入地。
大敌神功绝对在将军之上,右脚再一挑射,踢中月牙镍,竟就反震神兵,以柄尾直射中将军胸口,“砰”的一声,撞得好不疼痛。
劲力如浩瀚神浪,将军直飞五丈之外,吓得众人开始担忧起来,天下间,又有谁能耐如此高强?
生力身形瓢忽,再游身而上,一轮急攻,来敌竟既不抵御,也不作突围,生力不明之际,刀光来了!
如狂风暴风之裂天刀光,炸起极炫烈的掠夺生命光华,刀光要吞噬生命,生命就在瞬间消失无形。
“当”!一声,小白的“赤龙”出鞘,截住了刀光,剑虹如龙飞,淬烈的强势教人为之目眩。
小白的剑,挥出皇者之勇猛,与刀交战,触碰爆出烈厉星火,每一道星火爆散,也恍如龙吟。
朱不三在静静欣赏刀剑之战,他没有急于动手,因为小白对他笑了一笑,示意他不必出战。
病魔朱不三经多年苦练,病毒神功已运用自如,功力绝对不下于当年的病魔钱辛辛,但既然小白不要他动手,也就乐得懒他一懒吧。也许是他常对着那大懒虫笑莫问,人也沾上三分懒意。
剑势如刀,竟不一会儿便随刀势同样挥舞,二者台一,以相同招式对拆,剑影刀光,招式原来还有不同之处,但斗得三十回合,两者竟已是你来我往,没甚分异。
来人究竟是谁?
一阵哈哈大笑之声,刀光剑影骤然静止,刀、剑回鞘,小白竟跪在来人面前恭敬礼拜。
来者已适盛年,银发满头,一脸勇猛威势,壮强如岳,正气凛然。他与手中神兵,许多年前早已叱咤江湖,是用刀者的毕生偶像,他的名字,教人永难忘怀——横刀夺爱。
小白笑道:“师兄的刀法始终无人能及。”
横刀道:“以武功而论,师父所指的绝不会错,再过五年,小师弟必然天下无敌,横刀夺爱再也不可能截住‘赤龙’。”
小白道:“大师兄从‘皇国’而来,不会只要告诉小白,我的剑法已有所成吧!”
横刀道:“我来,是有事相求。”
小白道:“请大师兄吩咐。”
横刀道:“神长大老七年来费尽心思试战,不久之后,就会向‘皇国’发动最终攻战,誓要一举歼灭。”
小白道:“大师兄却选择在这时离开‘皇国’。”
横刀道:“能授予皇上皇的,我都传授了,他既为一国之君,必须独自面对困难,绝不可能终生倚赖别人。”
小白道:“要是他能破解三国四族的联合一击,从此也就可以领导‘皇国’,证明自己的实力了!”
横刀道:“皇上皇跟小白不同,小白是以个人能耐,经历无数险阻艰困,逐渐建立力量的,而皇上皇只是继承者,面对考验,一直有我在旁辅助,他必须独立起来。”
小白道:“大师兄要我助皇上皇一臂之力。”
横刀道:“我希望你成为他的朋友,高傲的皇上皇需要一个朋友来支持他,千万别出兵相助,难题由他自决好了。”
小白道:“为什么是我?”
横刀道:“天下间只有小白笑苍天,才会令皇上皇心悦诚服,只有他佩服的人,皇上皇才会破例结为朋友。”
小白道:“好!我尽快赶去‘皇京城’。”
横刀走在小白身前,淡淡道:“你爹与娘说,他们田里的蔬果今年收成甚丰,一切都可口得很。”
小白道:“对!大师兄是时候到田间休息了,横刀夺爱早应退隐江湖,爹、娘都在等你。”
横刀笑道:“你跟皇上皇都是同一类人,你俩定然能成为好友。他,好需要你,我再留在他身旁也没多大意思了!”
正欲转身离去,小白感受到一个长辈关切后辈的独特感应,惟是这种感应却好深刻。
横刀怅惘得有点失落,实在惹人疑惑。
小白道:“大师兄对徒儿好关心。”
横刀笑道:“这个当然,因为皇上皇非但是我徒儿,更是我的私生子!”
简单的答案,已道出一切因由,横刀要退隐了,只好希望小白能助孩子皇上皇奋战以“神国”为首的三国四族联合部队,打仗争战,武林上就只有小白能助皇上皇。
劳苦大半生,从今天起,横刀要退下来了,儿子能否在风浪中成长,就要凭他个人能耐了!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