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八章：何賽妃（四）

　　“老姐……”
　　“姐什麽姐，沒大沒小，以後不準這麽叫！”
　　“為什麽？以前不都這麽叫嗎？”
　　“以前是以前，現在妳已經都有男朋友了，不能再那樣吊兒啷當想幹嘛就幹嘛。”
　　“我偏不，就叫，誰讓您打小就慣著我！”
　　“哎喲，這還是我的不對了？妳這麽叫，把妳大姐擺哪兒？把妳老公擺哪兒？難道也讓他隨妳壹起叫？”
　　“我大姐是我大姐，妳是我老姐，那又怎麽啦，您也不比他大多少，叫姐還不應該呀……不行，得讓他管您叫媽，管我叫姨，哈哈！”
　　“真是越說越不像話，哪有老公管老婆叫姨的？這不亂了套啦！”
　　“亂了才好呢，從小到大，我從來都是做小輩，連葉青青那小屁孩都要我管她叫姨，哼，這次我也要當當長輩，全都撈回來。”
　　“撈什麽撈，青青年紀雖小，論輩份卻是我表妹，妳不叫她姨叫什麽？想做長輩，等妳生了孩子再說。”
　　“我不管，就叫，姐姐姐姐姐……”
　　“瘋丫頭，這麽大聲幹嘛，耳朵都聾了！平時妳對老公也這麽橫嗎？沒規沒矩，壹點做女朋友的樣子都沒有，成天神經兮兮的，都不知道文龍到底喜歡妳哪點！”
　　“哎對了，我身上哪點他都喜歡，尤其喜歡我橫。”
　　“真拿妳沒辦法，我怎麽就生了妳這麽個魔星！妳以為人家怕妳呀，我看文龍是少年老成，不和妳壹般見識而已。”
　　“嘻嘻，這您又知道？看來您對他的像印蠻不錯哦！哎，說說，說說。”
　　“說什麽？有什麽好說的，小小年紀傻裏傻氣的。”
　　“傻？說他傻的人才真傻呢！”
　　“死丫頭，怎麽跟妳媽說話呢！”
　　“我是說他表面傻，暗地裏可精著呢，您可別被他蒙了。”
　　“蒙我？我跟他又不搭噶，犯得著嗎？”
　　“那如果您給打分，他能得多少？”
　　“嗯～70分吧，想得高分就看他以後怎麽表現了。”
　　“那以後我讓他小心侍候著您。”
　　“侍候我幹嘛，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，要他來侍候。”
　　“他不是您女婿嘛，女婿侍候丈母娘也是應該的。”
　　“把妳侍候好我就阿彌陀佛了，也讓我少操了這份心。”
　　“我哪就讓您操心了。”
　　“妳還不讓我操心啊？從小到大，讀書、找工作、結婚哪壹樣不讓我操心？以後養了孩子我還不壹樣得操心。我說丫頭，妳們打算什麽時候正式結婚什麽時候要孩子啊？”
　　“沒打算，這才交往多久呀，再說結婚只是個形式，我還年輕，不想這麽早要孩子，我還想在事業上發展壹下，在生活上過幾天舒坦日子呢！”
　　“也是的，妳年輕，妳老公更年輕，他可能還不到法定婚齡呢吧。”
　　“姐妳不愧是律師界的女神，火眼金睛，他年齡的確還差點，不過可不像妳說的體瘦氣虛，他身體棒著呢！胸肌腹肌，腹肌都是八塊，哎，姐，跟您說，他可厲害了，每次都把我……”
　　“閉嘴！這種事也往外兜，害不害臊，這是可以隨便說的嗎？妳不害臊我還替妳臉紅呢！”
　　“嘻嘻，您不是我老姐嘛，不算往外兜，您聽了也肯定替我高興不是。”
　　“呸，我高興什麽？越說越不像話，小心隔墻有耳，被文龍聽了去。”
　　“聽就聽，怕他不成！”
　　文龍貓著腰在門外正聽得津津有味，突然壹雙腳出現在眼皮底下，擡眼壹瞧，蓓蓓杏眼圓睜，壹副要吃人的樣子。
　　“嘿嘿，老婆，我……來瞧瞧有什麽要幫忙的……”
　　“滾！”
　　“剝個蒜什麽的我都在行啊……”
　　“滾！”
　　“哎！我滾，別送，別送。”
　　文龍灰溜溜回到沙發坐下，百無聊賴地摁遙控器翻電視節目，翻了幾個臺，忍不住偷偷回頭，媽呀，老虎還盯著呢！趕緊又調頭老老實實地看電視，再也不敢造次。
　　攆走隔墻耳，何賽妃母女又繼續未了的對話。
　　“文龍可真……幽默！”
　　想起女婿剛才的表情，何賽妃忍俊不禁。
　　“他就這德性，嬉皮笑臉沒皮沒臉的小鮮肉！姐，您怎麽不問問您女婿對您印象怎麽樣？難道您就不想知道？”
　　“知不知道有什麽關系？我不還是我。”
　　“哎呀，姐～您就問問嘛，快問快問！”
　　“好好，妳老公我女婿對他丈母娘印象怎麽樣呀？”
　　“他呀，可贊您了！”
　　“哦，是嗎？他贊我什麽？”何賽妃沒想到未來女婿居然會贊自己，這倒要聽聽。
　　“他贊您年輕，漂亮，身材好，還說……”
　　“還說什麽？”
　　何賽妃面若紅霞，心裏像小孩子撿到糖果壹樣高興。
　　“他說追您的人肯定多得能排好幾條街！”
　　“我看這是妳自己瞎編的吧，呵呵，文龍可是個實誠孩子，不像妳這麽八婆。”
　　“哦？他實不實誠您怎麽知道？”
　　“女人的直覺，懂嗎？我看他滿不錯的，陽光，帥氣，有耐心，脾氣又好……”
　　都說女人是奇怪的動物，果然不假，不論表面多強悍，在奉承面前，立刻就失去了免疫力。何賽妃自然也不能例外，之前對女婿還報有成見，現在聽到了好話，又反過來贊許起他來。
　　“嘻嘻嘻！”
　　“笑什麽……死丫頭，為妳老公討好來啦！小沒良心的，剛跟了人胳膊就往外拐，我把妳養大，怎麽就不見妳這麽待我？！”
　　“咦～老姐，您臉紅了，哈哈……哎喲喲，耳朵耳朵，小點勁兒，我不說還不成嗎？媽呀，您可真下得了手！”
　　“誰讓妳嘰嘰歪歪，胡說八道！”
　　“好，不說不說。老姐，您壹點也不像大律師，律師哪有您這樣的，說不過就動手掐人，難道在法庭上您也出這損招？”
　　“不出損招怎能對付妳這鬼丫頭？告訴妳，今後我的招還多著呢，當心著點！”
　　“別介，我已經領教了！說點正事兒，老姐，您什麽時候再找個伴兒呀？您看兩個女兒都長大了，也嫁人了，是時候考慮考慮自個兒的事兒了，老這麽壹個人呆著，怪難過的，您不覺辛苦嗎？”
　　“妳也知道媽辛苦啊，還不都是為了妳！”
　　“得得，別拿我當擋箭牌，我可吃罪不起！說真的，老姐，看您壹個人這麽辛苦，女兒難過。”
　　“喲喲，太陽什麽時候打西邊出來了？這麽關心媽媽，從來沒有過哦！”
　　“媽～”
　　“行了行了，別來這套，壹點都不像妳，怪怪的。怎麽？又不叫姐啦？！”
　　“叫，您是媽，也是姐，嘻嘻！那這樣好不好，讓文龍也搬過來我們小兩口跟您壹塊兒住，給您做個伴兒，也好照顧照顧您老人家。”
　　“搬過來？文龍他願意嗎？好像男孩壹般都不願意和嶽父母壹起住的哦！”
　　“他可以忽略不計，關鍵是您，您願不願意讓我們搬回來？”
　　“我倒沒什麽意見，只是……妳跟文龍商量過沒？他怎麽說？”何賽妃當然希望小女兒回來壹起住，但這事得未來女婿首肯才行。
　　“還沒。我看他是巴不得！”
　　“巴不得？為什麽？”
　　“沒什麽，他那房子是他爸媽以前的老房子，我住著不舒服，如果跟他爸媽壹起住的話，就要去那個總督府，每天出出入入都要面對站崗執勤的，我受不了。”其實，這個壓根不是陳蓓蓓想繼續跟老媽住的主要原因。
　　“住總督府肯定是有點麻煩，丫頭，嫁雞隨雞，嫁狗隨狗，房子再老也是個窩呀，妳可不能嫌這嫌那的，聽見沒？妳讓他回老婆娘家住，他壹個男子漢，還是豪門公子，這臉往哪兒擺？”
　　“知道啦！女兒謹聽您的教誨！怎麽說說就跑題兒了？哼，媽，您好賊，說您的事兒幹嘛扯到我們身上來，不行，您必須說說，您想不想再找？找什麽樣的？女兒也好幫您留意。”
　　“還找什麽呀，不找了，就這麽過，壹個人輕輕松松，省得有人煩。妳姐嫁人生女了，妳也有了男朋友了，我好不容易清靜壹下，還再找個男人管著我，我有病啊我？！把碟子遞給我，那只花的。”
　　何賽妃接過女兒遞來的碟子，舀起鍋裏燒好的菜盛好，開始做另壹道菜。
　　“丫頭，妳看文龍是不是很像他爸？”
　　“啊！怎麽了？”
　　“沒什麽……隨便問問。”何賽妃眼裏上露出壹絲不太自然的神態，她沈默著，思緒又回到遙遠的夾生年代，這壹問顯然觸及她塵封在心底多年的壹道門，門後藏著什麽，大概只有她才知道。那也是她壹直對白素貞心懷羨慕嫉妒的原因所在。
　　“媽，媽，您怎麽了？”蓓蓓伸手輕輕推推母親的胳膊，把她從回憶中喚醒。
　　“啊！哦，沒什麽，沒什麽。”何賽妃從記憶深處猛烈回過神來，就像方從海底浮出水面，做了壹次長長的深呼吸。
　　見此情景，蓓蓓料想母親必定有壹段不同尋常的過去，但她沒有追問，她知道母親不想說的事問也沒有用。
　　“快弄些水來，菜要糊了，快！”
　　蓓蓓忙接半碗水給母親。